第二十五章 无罪

　　隆一巨城。
　　高空之上。
　　梵晟牙不朽讪讪一笑，见到方成轻轻颔首，左手垂置身侧，才终于狠狠松了口气。
　　“呼。”
　　即使身为不朽，梵晟牙也是有些怕了。
　　一刀斩不朽，不是虚妄言！
　　至高界主方成，正在前方！
　　与此同时——
　　轰轰轰！
　　方成身后的无边无际火海，终于逐渐破碎、分崩离析，化作点点火芒，挥洒巨城高空。
　　顷刻之间。
　　搅动虚空、燃烧天地的茫茫火焰，不断螺旋逸散。
　　宛如一片流星火雨，携带着凛冽威势余波，引动巨量的宇宙粒子气流旋转呼啸，彻底崩塌。
　　一时之间。
　　火焰殒芒，崩散虚空。
　　无数道火柱，泛着振荡破裂的余波光泽，仿佛瓷器碎裂，辐射光热火星。
　　嘭嘭嘭！
　　清晰可见、滚滚流淌的炽烈火星，遮盖天穹，闪耀光热甚于九颗恒星。
　　崩散余波，灿烂无比，耀耀遍布虚空。
　　隆一巨城之上，一片明黄炽白。
　　火雨倾洒而下，光芒湛耀绚丽。
　　但是。
　　如此恢弘壮烈的余波振荡，却是悄无声息。
　　火星炎芒的碎片，被破灭威能席卷着，还未落至巨城下方，已是泯灭不存。
　　炫彩缤纷，火雨满城。
　　梵晟牙的封禁压制，也在上一刹那，收回敛起。
　　“噗通。”
　　“噗通噗通。”
　　一道道躯体跌落、瘫倒的声音，接连不断的响起。
　　巨城内的所有修行者，心头仿佛有着幽邃酷烈、漆黑冰寒的灭世海啸，咆哮翻滚无穷无尽。
　　气氛凝固，沉默蔓延。
　　无人胆敢，出声发言。
　　方尊下！
　　方！尊！下！
　　梵晟牙的讪笑不朽音，宛如爆裂喷发的炽烈火山，轰然崩发撞击在众多修行者的心灵深处、灵魂深处。
　　一位不朽，向一尊界主歇手罢战！
　　一位不朽，对一尊界主称呼尊下！
　　匪夷所思！
　　无法接受！
　　一个超凡层次白发少女，浑身战栗，瑟瑟发抖，嘴唇呢喃：“不，不可能的吧？”
　　超越了思维极限！
　　打碎了固有认知！
　　嘭。
　　白发少女脸皮一颤，跌倒在墙壁上。
　　“白衣青年身为界主，刀斩不朽？梵晟牙不朽主动歇手？”一个天体黑洞域、裹在黑袍里的中年女子，一把掀掉黑袍。
　　“怎么可能啊！”
　　中年女子心头惊惶万分。
　　仿佛是某种修行观，在此刻崩塌溃散，不复存在。
　　“至高界主。”一尊高位界主，喉咙动了一动，似乎在吞咽着唾沫，脸色木讷呆滞。
　　可是。
　　知晓至高界主境界的修行者，终究是少数。
　　绝大多数的修行者，根本不清楚至高界主的境界，自然也愈发茫然惶然，有些天崩地裂之感。
　　仰望不朽境界的憧憬期待，仿佛被一刀斩开。
　　一直以来的固有层次观念，似乎被彻底击碎。
　　他们木讷茫然地望着高空。
　　无法思考。
　　无法明白。
　　但。
　　那一袭白衣、面色淡然的方成身影，却是深深印入篆刻在灵魂深处、铭刻心间永不能忘。
　　正当此时——
　　“逃！”
　　“逃逃逃！”
　　末凯迪斯心头嘶吼着，一抹深邃至极的黑暗绝望，笼罩蔓延在他的心头。
　　令他几乎窒息晕眩。
　　他终于明白——那白衣青年究竟凭什么敢？
　　因为，白衣青年是一尊至高界主，拥有逆伐不朽境的战力威能，甚至从某些角度来讲——
　　至高界主的地位层次，凌驾不朽！
　　崴链则是满目愕然，手指不由自主地松开了威能，沉浸在方成所带来的震骇情绪中。
　　“趁此机会！逃逃逃逃！”
　　末凯迪斯目光猛地闪烁着空间神芒，拼了老命一般，竭尽全力向后一缩，最后向上一跃。
　　空间挪移。
　　必须逃离。
　　一道浩荡滔天的空间神芒，猛然升上天际，冲破天地苍穹，末凯迪斯燃烧了浑身上下所有界主域能。
　　天阔凭他跃！
　　“恩？”
　　方成目光一冽，骤然扭头瞥了眼末凯迪斯，登时令他魂飞魄散、心胆俱裂。
　　“滚回去。”
　　方成轻轻甩袖。
　　伴随着一道雷霆爆裂似的惊天鸣响，伴随着一圈空间波纹的振荡蔓延。
　　虚空振荡，天地动乱！
　　空间席卷，横贯虚空！
　　一道无形无色、无质无芒的破灭威能，后发先至，横亘显现！
　　当啷！
　　即将跃空挪移、企图逃窜的末凯迪斯，被一股无形域能，瞬间阻隔拍轰在身躯上！
　　“啊！不——”
　　末凯迪斯脸皮狂颤，眼眸露出深深惊恐悚然。
　　嘭嗤！
　　高位界主、末凯迪斯，瞬间之内，被方成一记甩袖，直接拍成重伤！界主真身几近粉碎！
　　“啊啊！”
　　末凯迪斯鲜血狂喷，惨叫响彻高空，仿佛是一叶破败渺小的扁舟，倒飞至崴链的身前。
　　方成淡淡瞥了一眼，轻声道：
　　“崴链，做你想做的。”
　　“今日，无人可阻你。”
　　梵晟牙不朽脸色微变，有些薄怒，刹那之后，脸色浮现一丝苦涩笑意。
　　的确。
　　一尊至高界主的旨意，等同不朽。
　　除非是氡元亮不朽亲自降临镇压，否则凭他，万万没有资格驳斥方成的旨意。
　　“方尊下，谢谢您。”
　　崴链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诚挚泣血的话语，随后猛地跪伏虚空，狠狠鞠躬磕头！
　　嘭！
　　崴链跪拜！
　　咚！
　　崴链即将一头抢在虚空上，甚至引起空间扭曲。
　　方成轻笑一声，随手一扶：“崴链，不必如此。”
　　一腔铁血、粗犷刚硬的壮汉崴链，不禁流下一道血泪，咬牙一笑，随后猛地探手，抓向末凯迪斯。
　　“不！隆一巨城不准厮杀啊！你杀了我，即使有至高相助，也必然——”末凯迪斯的惨嚎豁然停滞。
　　嘭！
　　崴链一把抓在末凯迪斯的头颅上，狠狠一捏！
　　嘣！
　　空间属高位界主、末凯迪斯，死亡！
　　下一瞬间——
　　崴链粲然一笑，再度跪伏。
　　“跪谢方尊下！此生此世愿为方尊下效劳！”
　　他此生无悔无憾。
　　他心甘情愿为奴。
　　因为。
　　在四面绝望、八方无助的黑暗深渊之底，是方成一手撕破黑暗，是方成一刀劈碎不甘。
　　“小薇——”
　　跪伏虚空的壮汉崴链，身躯一僵，浑身界主域能砰然逸散。
　　与此同时。
　　一道鸿鸿浩荡的不朽音，传递而来——“方尊下前来，实在有失远迎！哪个不长眼的，惹了方尊下？”
　　“死了。”
　　“也是该死。”
　　火红长发披肩的氡元亮不朽，脚踏火焰河流，降临此地。
　　“咕咚。”
　　梵晟牙不朽咽了口唾沫，脸色极为古怪复杂。
　　他从来不知道，性子暴戾、独断法理、不容违逆的氡元亮，居然有着如此亲善和蔼的一面！
　　方成眼眸一抬，微微一笑：
　　“末凯什么的，做的太过分，我看不下去，出手帮助了一番。那崴链的罪责，还希望可以减轻一些。”
　　“减轻？”
　　氡元亮漫步走来，嘿嘿一笑：“什么减轻不减轻的，方尊下你既然开口了，即是旨意！”
　　“巅位界主崴链，无罪！”